為毒品橫行的社會把脈(下)

上文(見《真理報》2022年2月刊)提到,過往BC省政府為癖癮者重建新生的服務政策上做了多少?本文繼續討論有甚麼改善空間?政府和民間可以怎樣協助癖癮者重建新生活?如何鼓勵社會各階層,接納信任他們,再展人生新里程?

一個戒酒失敗者的經歷
我們先看一個真實個案,看看現時BC省政府對酒精毒品癖癮者的「已做到」及「未做到」服務概況。亨利先生(化名)是一名年約六十多歲的白人男子,在溫哥華獨居無家人。因交通意外被撞受傷,不能工作,靠傷殘津貼維生。由於骨折痛楚,又患有小腸氣發炎,醫生處方止痛藥無效,自己以酒止痛,結果痛仍在,癮加深,長期飲酒引致肝臟問題。另一影響是容易有嚴重抽筋(Seizure),曾多次在家醉酒跌倒無人知,幾乎至死。近期一次在街上跌倒,更被人搶去銀包及手機,眼鏡碎裂。他即時的困難是,因沒有手機及未能記憶社工電話號碼而無法通知社工,不知如何回家,又沒錢買食物,然後是申請身份文件因沒有副本証明而困難重重。在受到多重打擊下,加上身體痛楚,令他又重回舊路借酒發洩!因醉酒鬧事、房間污臭,管理處只好報警,送去急症室,再轉送至戒酒病房(Detox)接受戒酒治療。短暫的治療過後,他仍是返回原居處,面對相同處境,沒有改變,之前的問題仍未解決。有誰可協助呢?

對亨利來說,政府無疑是已經為他提供醫院治療、戒酒治療、房屋住宿、社區社工、入息保障等基要服務。但對他而言,仍有很多生活問題未解決,例如協助重新購買手機及學習使用手機;生活孤單沒有朋友;不知道社區中心甚麼活動適合參加;缺乏動機及主動接觸新朋友;人變得更內向等負面發展。過去數年來,他不斷浮沉在「似有助又無助」的境況中,縱然他有決心戒酒,但由於生活際遇令人氣餒,欠缺情緒支持,使他又再返回舊路,以沉溺酒精度日。有誰可以協助他重返社區,學習新技能,再次建立人際關係呢?

規章變成界線
在此,不能不指出一個隱藏的漏洞,就是政府在不同職位設立的服務規章(Protocol)及部門的服務範圍(Service Boundary),即是每職位都有明確的職責範圍,以及酌情權(discretion),即容許職員作出有彈性的專業判斷。例如急症室只處理最急切的病情,穩定後便要回家或轉介離院;癖癮康復宿舍(Recovery House)則只處理癖癮相關問題,其他健康問題(如小腸氣痛、骨折痛)則要病人前往醫院處理。其他情況如沒有居所,沒有金錢買食物,更不是院舍職員的工作範圍。想見社工要預約,每日有限額。假如你是亨利,你的需要怎能配合到如此多限制呢?久而久之,Protocol成為職員的自我保護界線,不關我部門(職位)的事,便不是我處理的範圍。病人的生活需要,變成「不關我事」,不斷推卸責任!受影響者最終是病人!

現實中,北美單身獨居的人口比例相當高,有癖癮問題者,在現行服務下更是破綻百出,亨利的案例反映了「服務多,漏洞更多」,「忽略個別需要,欠缺彈性提供」,「服務之間欠連繫,出現破口無接駁」等等現象。

打破冷漠
政府服務效能不足,加上北美社會過份推崇個人主義、個人權利、私隱空間等等,過於強調獨立自我,形成互不關心,缺乏互相關懷。傳統的互助精神已漸漸消失,聖經中的好撒瑪利亞人榜樣已經淡忘。當冷漠無情已成為習以為常的生活行為,社會對癖癮者(他們多數是多元問題的)可以怎樣施予援手呢?個人或是群體(如教會、社會服務機構)可以怎樣把此冷漠的冰山劈開?現代還有好撒瑪利亞人嗎?

關愛社區,自助互助(Caring Community,Self-help mutual help)
政府除了要為病人提供直接服務外,也可以鼓勵推動整體社會「助人自助彼此關顧」的社區精神,鼓吹義工服務精神,讓義工與病人成為朋友,更加和諧。教會或社區中心,可以提供義工訓練,加深對毒品問題的認識。組織不同的活動如行山組、演講會(Toastmaster Club)、社區建設活動、龍舟隊、壁畫繪圖、話劇組、咖啡茶聚等等,使癖癮康復者重建人際關係,與義工和諧共容,建立互助關懷友誼。當政府服務有不足之處,亦是教會及社會服務機構可以填補疏漏之處,使人與人之間重建合一和諧的關係。重建新生有可能,在乎你我肯不肯!

海星的啟示
一個清晨,有位長者在海灘漫步,忽然見到一位少年人在岸邊遠處彎腰又站起,不斷重覆。他上前看,原來那少年俯身拾起擱淺在沙灘上的一大堆海星擲回海洋裡,讓牠重返家園,免於缺水而死。那長者仍有疑團,他走向前問:「年輕人,你一人之力,能夠救到多少個海星呢?整個海灘有很多啊!」那少年停了一會,對他說:「我已經可以使這一隻海星的生命不一樣了。」接著,他繼續其彎腰又站起的動作,不斷重覆。

耶穌說:「誰是那個落在強盜手中的人(境況淒涼)的鄰舍呢?」他說:「是那憐憫他的」。(參:路加福音十36-3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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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:秋霖,溫哥華資深戒毒社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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