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徒在往以馬忤斯路上與復活主相遇的情節，路加在福音書中給我們一個相當戲劇性的描述（路加福音二十四13-35）。兩個門徒一直在談論主耶穌，但當祂在他們面前出現時，他們竟然認不出來；就是看見門徒面帶愁容，主耶穌也沒有表露自己的身分，原因耐人尋味；而整個相遇的高潮，大概就是在客店內門徒終於認出主的一剎那。經文雖然沒有詳細交代他們當下的反應，但其震驚的程度可想而知。
意大利畫家卡拉瓦喬（Caravaggio）的《以馬忤斯的晚餐》，細緻地把這一刻情景活現出來。這裡說「活現」並不誇張，原來畫中的人物是按真人比例繪畫，人在欣賞這畫作時，就像置身在這狹窄房間裡，主耶穌的一舉一動和門徒的反應，就在你面前發生。另一特別之處是枱上那個水果盤，放在邊沿上搖搖欲墜，令人有上前托住它的衝動。這都是畫家嘗試把觀賞者「引向」畫中情景的手法。而在這段經文中，主耶穌似乎也是在「引向」，將信徒「引向」更深的屬靈生命。
門徒在以馬忤斯路上談論的，當然是有關主耶穌的事情。但令人詫異的是當耶穌出現在他們面前時（13-15節），他們竟認不出祂是主。聖經說：「他們的眼睛卻給蒙蔽了。」（16節）不錯，現實中實在有太多事情會「蒙蔽」信徒的眼睛—繁忙的生活節奏、不似預期的人生際遇、心中揮不去的惡念等，這都容易使他們看不見神的作為，也忽略了祂的同在。信徒欲進入更深的屬靈生命，在神面前的省察、悔改及委身，大概是必須的第一步。
接著門徒跟主耶穌講述「拿撒勒人耶穌的事」（19-24節），細緻的描述並沒有換來耶穌的讚賞，反而是一句「無知的人哪」的慨嘆（25節）。於是主「從摩西和眾先知起，把所有關於自己的經文，都給他們解釋明白了。」（27節）今日不少信徒跟兩個門徒一樣，對聖經有一定的認識，但並沒有將所知的接連於當下的人和事，主耶穌在他們的認知中，只不過是神計劃中的一個角色而已。但主耶穌要他們明白，祂是世界的主，要進入人類的歷史，更要進入信徒的生命。更深屬靈生命的一個重點，就是隨時準備好讓主耶穌進入你的生命中。
除了主耶穌和兩個門徒外，畫中還有另外一位人物，相信是客店的主人。經文中沒有提及此人，而畫家加入這角色，目的似在借他對主耶穌「拿起餅」這動作的「冷眼旁觀」，對比門徒的「不知所措」。對於店主來說，客人在晚飯時拿起餅，並分給同席的人，這是非常普通的事，難明白門徒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反應。然而，這一動作卻令門徒「的眼睛開了」，並「認出是耶穌來」（31節）。他們由此記起昔日主耶穌對他們的教導、記起祂一個又一個的神蹟奇事、記起幾日前逾越節當晚祂說過的一席話。
一個小小的動作，卻是一個屬靈的記號，令門徒的眼睛開了，看見主的同在和慈愛，信心與盼望由此而生（32-35節）。今天我們在崇拜中施行聖禮，目的是以可見的行動，彰顯及見證那不可見的恩典，旁人難以明白。這恩典是因主耶穌成就的一切而確立。因此，沒有對主耶穌基督的認識、沒有對祂的委身，聖禮，就只會化為宗教行為而已，不會帶來屬靈生命的進深。
Michelangelo Merisi da Caravaggio. The Supper at Emmaus. 1601, oil and tempera on canvas, 141×196.2 cm. The National Gallery, London.
撰文：陳浩然牧師，香港宣道會北角堂義務牧師